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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鸟画的时代精神——何水法荣宝斋大讲堂实录 | 【艺术品·人物】

文/何水法

编者按：2019年4月“何水法己亥新作展”在荣宝斋大厦隆重举办，同期“荣宝斋大讲堂——何水法·花鸟画的时代精神”开讲，今日重温何水法荣宝斋大讲堂实录，品味花鸟画的时代精神……

独先天下春 192cm×440cm

纸本设色 2019 年

新霜橘黄报秋深 48cm×36cm

纸本设色 2019 年

《花鸟画的时代精神》，这个题目实际上是很大的。

我们讲这个时代精神，不单是花鸟画，山水画、人物画都讲时代精神。文学艺术，包括戏剧、戏曲、舞蹈、音乐等姊妹艺术，也都讲时代精神。因为有这样一个时代，才能有我们的文化。文化能在每个时代中彰显出来。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源远流长。比如北宋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就反映了当时首都汴梁（今河南开封）的市井文化，通过小桥流水、商贾文人等反映出它的时代性。通过作品，我们可以了解当时北宋繁荣幸福的生活。还有徐青藤、八大的作品也反映了当时的心境，与他们所处的时代及处境（比较落魄）是可以互相印证的。到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我们就有了自己的时代背景及文化，比如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一直到“文革”直至改革开放再到今天的新时代，每一个时期都有它的时代精神，就是看你处在一个什么时代，如何加以捕捉，这个很重要。所以我们艺术家、花鸟画家更要走在时代的前列，因为你生长在这个社会，要不断地弘扬我们的时代。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到“文革”以后，一直秉承毛主席“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双百方针”，推陈出新，古为今用，洋为今用。十九大召开后，我们进入了新时代，立足新时代的背景，要画出新时代的精神。时代精神实际上是一个标杆，我们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有方方面面的感悟，在什么时代讲什么样的话，在什么时代画什么样的画，我们要画出新时代的中国花鸟画。所以从前有人讲，艺术家的笔墨是死的，精神是长存的。

琼英 145cm×96cm年年身在雪雾中 183cm×123cm

每位艺术家都有自己的禀赋感悟。一定要深入到生活当中去，因为生活是取之不尽的源泉，只有深入到生活中，我们才能创作出有血有肉的作品，否则就只是表象。中国文化是一种传承，一种开创，一种创新。对传统的东西研究就要很深入，没有深厚的传统，很难画出有表现力的作品，否则只能算是自己陶冶心性。如果想追求高深的文化底蕴，仅仅这样做是比较难的。

宋代花鸟画，它反映的是当时升华了的艺术，很讲究意境。这种意境是通过构思，反映出诗意，可以通过作品深刻地领悟当时的一种气息与情境，完全是一种具有诗情画意的意境。如：踏花归来马蹄香，蝴蝶在马蹄的旁边追逐，而画面中没有一朵花，使你感觉到马蹄在花丛中踏过带有香气的一种意境；深山藏古寺，没有直接画出古寺庙，但是通过小和尚在挑水可以想象寺庙就在不远处。所以从这个角度讲要懂得诗情，才能写出画意。

紫韵 91.5cm×68.5cm

宋、元、明、清一直到民国出了很多大家，但现代如何体现出一种时代感，深入到生活中是非常重要的。花鸟画家要深入生活，深入观察，要在实践当中去寻求创作素材，有了大量的素材，才能在需要的时候有强大的支撑。我为了画好牡丹，曾先后十四次到山东菏泽画牡丹，到洛阳也有若干次，抱华楼中也种了一百多种不同品种的牡丹。所以观察是必不可少的。花鸟画家的取材有很大的局限性，山水画家去画一个景点，画西湖断桥，四季都可以画，山湖都在，只是时令发生了变化。花鸟画则不一样，随着万物的复苏，每个节气有每个节气的花卉，过了那个节气就要等到明年这个时节再画了，迎春花、玉兰、丁香、杏花、桃花、樱花、牡丹、芍药，这些花的花期一般都是一两个礼拜左右，可以说时间很短暂。

当然，除了写生，看也是很重要的。花鸟画家基本是画近景，不是画远景。清代画家李晴江讲：触目横斜千万朵，赏心只需三两枝。花鸟画家主要是画近景，也就是折枝花卉，当然也有一些特别的。他们画得很仔细，一花一草的结构做到心中有数，才能画得很轻松，要取其神，若想得其精气神，必须要对它了如指掌。人物画家画肖像，必须要对所画者有很深的了解才能画出其精气神。花鸟画家也是一样。

春融 192cm×215cm

新世纪的时候，我讲过四句话，其中就有说到，写生是画家与生活的对话，只有把花草当成老朋友才能带着感情去看待它。我每隔三五年都要去一趟山东菏泽看牡丹，他们讲：何老师你已经对牡丹这么熟悉了，闭着眼睛都画得很好看了，为什么还要讨这个苦吃。我说：你讲得没错，我是把牡丹当成老朋友了，我来山东菏泽、河南洛阳是见老友了，而不是单纯地去写生，是带着情怀去的。所以到了那里哪个地方有什么品种，我是了解的。尽管我已经画得很漂亮了，但是我们仍要开创一种精神，一种气节。画的形也很重要，通过形体现出一种时代感。在这个时代下，才能画出新时代的感受，画的东西才能接地气。我们画梅兰竹菊不能停留在之前的感受了，要画出这个时代一花一草的精神，因为已经进入了新时代。我们不是在体现“触目横斜”与“水清浅”的一种境界了，而是表现一片的大好春光或烂漫秋色。否则你既无法达到古人的境界也无法触及当下的时代精神，原因在于不是生活在当时那个世纪了，也很难反映表现那个时代精神。生活在这个时代才能画出这个时代的感受和这个时代的精神气质与精气神。

花开一夜迎春来 68cm×138cm 纸本设色 2019 年

了解了这个指导思想，方法论是什么呢？写意的写很重要。中国画家讲究风格，这个风格如何来的，就是靠写出来的，一支笔，一根线条就反映出画家的境界与水平，高雅之别。石涛的一画论就对其有很辩证的思考。所以，去看一幅画，扑面而来的一种气息就已经了解画家处在一种什么境界了。因为作画要神完气足，我们看黄宾虹的作品，千笔万笔没有一笔是多余的，其晚年变法是年轻时的积累形成的对笔墨的高度认识理解的结果。因此他的画是写胸中的山水。所以，传统的山水画、花鸟画确实很难，难在表现精气神，难在独树一帜的面貌。

百度交锋百度赢 48cm×36cm 纸本水墨 2019 年

笔墨是中国画的生命线，水是中国画的灵魂，写生时画家与生活对话，画家要有与时俱进的精神。笔墨是中国画的生命线，就是靠笔墨来表现中国画的精气神，表现精神面貌。严格来讲，画一旦离开笔墨就不叫中国画了，可以叫水墨画、彩墨画等。一根线是很难的，画得圆润自如要靠功力，这根线条不是死的，是活的。比如我这次展览上的那幅《百度交锋百度赢》，两只蟋蟀的几根触角就是用大毛笔写出来的，精气神全体现在上面，可以说是神完气足。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以前我是画工笔画的，代表作有那三颗大白菜，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以后我开始转入写意画，我的写意画是很传统的。花鸟画的时代精神就是要对生活有很深的理解，有很深的情怀，然后不断地观察。我们要写出它的生命之气，生命之气是靠水的妙用表现出来的，比如，徐青藤的芭蕉用水用得非常好，五百年了还是湿淋淋的，用得恰到好处。不断提升自己的境界与眼力很重要，要用高深的理念来指导创作。

现在年轻人在选择绘画上都愿意选择工笔画，因为工笔画相对来讲容易出效果，的确，画写意画非常难，要想在传统的基础上去创新更是难上加难。

近现代南北方画写意画逃不出两个人物，南方的吴昌硕，北方的齐白石，一位是海上画派的，一位是吸收了民间的有益因子。第三条路子很难出来，要想在他们两者中走出来，不靠制作，用一支笔与他们拉开距离不容易。所以学生在问我学习时学习谁，我就借用黄宾虹的一句话来勉励他们：“集大成而自创新格者为上，专学古人者为次之，不学古人而学当今者为次次之。”

学习要学习源头，为有源头活水来。学习优秀的传统，有的只能领悟，比如学齐白石、潘天寿，用上半年就把形画得很像了，但是被铐牢了，走不出来了。比如你学我的牡丹，一学就学会了，但是也被铐牢了，很难走出来，因此我们要广采博取。传统生活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牢。

何水法

1946年8月生于杭州，1980年毕业于浙江美术学院（今中国美术学院）中国画系花鸟画研究生班。

第十一、十二届全国政协委员，第七、八届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中国画学会副会长，文化部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生院教授、博导，西泠印社理事。

乌克兰国家艺术科学院院士，乌克兰利沃夫国立艺术学院荣誉博士，意大利昂布罗修研究院院士。

福建省画院、福州画院名誉院长，杭州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名誉院长，洛阳画院名誉院长，洛阳师范学院美术学院名誉院长。

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

（节选自《艺术品》2019-06 总第9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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